她5個月大患腦炎，從此兩只胳膊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活動。父母在她5歲的時候離婚，母親一直照看著她。8年前，母親因病雙目失明，從那個時候開始，當時年僅18歲的趙娜學會了用雙腳洗衣、做飯、收拾家務、照看母親……
她說她幹活比較慢，一天很快就過去了，但她不想虛度光陰，趙娜一直想有份工作，有臺電腦，她說想開個網店，希望能有能力自己養活自己。
母親照看我18年
我要照顧她後半生
3月5日上午，記者在十裡堡一個不足30平米的平房內見到了趙娜和她的母親崔曉英。房子是租的，每個月350元，一家人在這裡住了近4年。
趙娜在說話時，臉部肌肉會不自覺地抽搐，從她有些不太清晰的語言表達中，記者能感受到這個26歲女孩的堅強和自卑。
趙娜出生于四平，出生的第5個月，因高燒引發腦炎，導致兩只胳膊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活動。
趙娜5歲那年，父母離婚了，她被判給了父親。後來，趙娜被父親送到農村的一個親屬家，崔曉英知道後，把女兒接到身邊照看，一晃就是十幾年。
“當時孩子太小，我又沒工作，後來就用車推著她一起出門賣菜。”崔曉英躺在床上，說起往事聲音有些哽咽。
“我在18歲之前，很多事都不會做，一直是媽媽照顧我，那個時候也不懂事，如果不是我拖累媽媽，她或許也不會病得這麼嚴重。”
1998年，在別人的介紹下，崔曉英帶著趙娜嫁給了比她小2歲的劉力影，並生有一女。2000年，崔曉英被查出患有糖尿病，為了治病，劉力影賣掉了房子。2004年，崔曉英一家從四平搬到長春，劉力影在外面打零工賺錢。現在，趙娜一家四口的生活費用全靠劉力影一個人承擔，他每個月800多元的收入，光給崔曉英買藥就得花掉一多半。
2006年，病情逐漸加重的崔曉英雙目失明、右腎壞死，從那個時候開始，趙娜便承擔起了照顧母親的重任。
“母親照看我18年，我要照顧她後半生。”趙娜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，學會了用雙腳去完成很多正常人用雙手才能做的事。
我幹活比較慢
一天很快就過去了
每天6時許，趙娜會第一個起床，然後為母親熬藥、准備早飯、收拾屋子……
自崔曉英失明後，趙娜就自己練習做家務。她先是鍛煉著照顧自己，比如用腳洗臉、穿衣、吃飯，後來就開始用腳洗衣服、照顧媽媽。起初的練習讓她吃了不少苦，趙娜不敢用熱水洗衣服，如果用熱水，再用洗衣粉，腳就會有過敏反應，因此，不論冬夏，洗衣服她都得用涼水，然後用腳夾著衣服在搓衣板上反複地揉搓。
趙娜的腳上有很多疤痕，有一處疤痕很長，她說，這是她剛剛學做菜時留下的，那次，她用刀切菜，因為還不熟練，刀一下子切到了腳趾上。
現在，趙娜已經練就了一身過人的本領，正常人可以用手做的事她幾乎都可以用腳去完成。
“我幹活比較慢，一天很快就過去了。”8年來，趙娜每天閑下來的時候很少，做一次簡單的早飯也要一個小時，洗衣服、收拾屋子都要幾個小時，但她一直堅持著。
她說，這是她的責任，如果她不堅持就會讓別人看笑話了。
想開個網店
但對我來說太遙遠了
趙娜沒上過學，但很多字都認識，她還特別喜歡看報紙，有不懂或者不認識的詞語，她會通過前後語句的表達去理解。趙娜說，很多字都是從電視上的字幕中學來的。
去年，趙娜到四平老姨家串門，老姨家的姐姐教她怎麼去操作電腦，她沒用幾天就學會了。
趙娜說，她有兩個願望，一個是找份她能做的工作，她更希望能有臺電腦，然後開個網店賣服裝。
“來長春這些年，有很多好心人幫助我們，我不想離開長春，我喜歡這座城市，但我不想總麻煩人家，我希望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去養活自己和媽媽。”趙娜說，她不在乎多少錢，只要她能做，哪怕一個月只有幾十元錢也好。“我知道，其實我的想法挺幼稚的，哪有人願意雇我啊。”
“真想開個網店，但對我來說太遙遠了。”趙娜把自己從幻想中拉回現實，從她的語言中，讓人感覺到一種辛酸。
我有個小願望
把戶口遷到長春來
在記者采訪時，曾和趙娜一家人做過鄰居的馮蓮琴帶著一袋煤來到她家。
“馮阿姨總過來，不是給買菜就是帶些生活用品，每次來，還要幫我換衣服。”趙娜因為手不好使，自從母親雙目失明後，她幾乎每天睡覺都不脫衣服，每次，馮蓮琴到她家時就給她換洗一套。
馮蓮琴說，趙娜很懂事，也很要強，做鄰居的時候她就經常到趙娜家幫忙，現在離得也不遠，沒事的時候就過來看看他們。
“我有個小願望，把戶口遷到長春來。”趙娜說，或者把戶口落到母親的名下，但由于從5歲離開父親後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，現在也聯系不上。
趙娜說，她只記得父親叫趙大建，戶口所在地是“四平市鐵東區北門街北橋委二組”。她希望父親在看到報道後，能夠聯系她。
■母親的寄托
“如果我走了，希望女兒有個安身之所”
如今，54歲的崔曉英病情很重，尿毒症、腦梗塞、心衰多種疾病纏身。由于家裡的積蓄已經花光，崔曉英也不去到醫院看了，她說，她的身體每況愈下，隨時都會有離開的可能，現在，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兒。
“她養父年齡也大了，人又老實，平時也找不到啥活，養活自己都困難。”崔曉英說，希望能有地方接收女兒，只要女兒有個安身之所，她就算走了，也會很安心。
“不想給任何人帶來麻煩，親屬們生活得也都很困難，如果媽媽真的離開了，我就是要飯，也要自己養活自己。”說到最後，趙娜終于忍不住哭了，崔曉英說，女兒這些年從來沒哭過，她一直忍著，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裡。
趙娜說，8年來，無論冬夏，她幾乎沒有穿過襪子，穿著襪子她什麼也做不好。
趙娜說，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，這些年如果沒有好心人的幫助，他們一家人不知道怎麼度過那難熬的日子。
■記者手記
“她有一雙能撐起母親病弱身軀的大腳”
采訪結束後，趙娜一直送記者走出很遠，她說，3個月前，母親病重臥床不起，身邊離不開人，她已經有3個多月沒出過屋子，沒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。
揮手道別，看著那越來越模糊的身影，記者的眼睛模糊了。
26歲的女孩，她沒有甜蜜的童年，沒有慈父的關愛，沒有自己的梳妝臺，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。她只有一雙美麗的大腳，一雙可以撐起母親病弱身軀的大腳……記者 郭家豪
